特别说明：根据目前国内古玩界潜规则，明代成化斗彩“天”字罐研究内容仅限于目前大家公开承认的24件天字罐（大部分还都是残件），李鉴宸虽然承认民间藏家确实有精品，但不能研究民间藏品，只为避免小人无端攻击、无根据打假，我不是搞学术的，我是古董商人，不是专家、学者、大师，所以如果有言论错误，还请谅解，留些口德。

《明实录、宪宗实录》记载:明成化年间,“饶州烧造御器,必命内臣监督”。

《明通鉴》卷二十四,宪宗成化十八年闰八月壬申条记录:“江西浮梁之景德镇烧造御用瓷器尤多且久,费不赀”。

明万历年间,官至鸿胪卿的王士性在《广志绎》卷四提到:“成窑用色浅淡,颇成画意,故宣不及成。然二窑皆当时殿中画院人遣画也”。

明嘉靖年间,曾出任江西参议的王世懋在《二委酉谭》中也指出。烧造“供御(瓷器)十率不能一、二,余皆置之无用,殊可惜也”。

从上述四处明人关于成化年间御窑生产情况的文献中可以看出,朱明王朝为了生产出最为精良的御用瓷器,不惜一切财力,指派专司官窑生产的督窑官,由宫廷画师精心设计出御用图样,并严苛把关,利用景德镇最优秀的陶瓷工匠,终于生产出空前绝后的成化官窑瓷品。

在这批精美的瓷器中,包含了一小部分特别引人注目的斗彩“天”字罐。在这种专为帝王生产的,最为精美的斗彩盖罐底部,开始出现了“天”字署款。勿庸置疑,看似简单的“天”字款,其实包含着相当深刻的内涵。

为了说明这个问题,我们必须从中国古代的哲学思想史来了解“天”的意涵,以及“天”在帝王心目中的地位。弄清楚这些问题,就不难理解成化皇帝为什么要在御用的瓷器上署写“天”字款识了。

何为“天”?

汉代哲学思想家董仲舒提出了著名的“天本论”哲学思想,在他的理论体系中,对“天”的涵义,进行了六个方面的完整论述,大概意思为：

1.天是自然之天,“天高其位而下其施,藏其形而见其光。”

2.天是自然神,“天者,百神之大君也,王者之所最尊者。”

3.天是人格神,“天亦人之曾祖父也。”

4.天是主宰人类的至上神,“以人随君,以君随天。”

5.天是有意志的生命存在,“天亦有喜怒之气,哀乐之心,与人相副。”

6.天是义理之天,天有伦理道德规定,“天,仁也。”

总之,天不过是一个空幻的,模糊的主干概念,主要内涵在于以下两个方面:

其一,宗教之天。宗教意义是天的最古老内涵。天的这种宗教涵义,令人产生敬畏之心。殷人崇拜天,以天为神,一切活动均须卜卦,请示天神。春秋孔子曰:“获罪于天,无所祷也。”(《论语·八佾》)。

《诗经·周颂·我将》:“夙夜畏天之威”。《说文解字》:“天,颠也,至高无上”。《颜渊》:“死生有命,富贵在天”。这些均表明古人对“天”的惧提与崇拜。人们为了谋求幸福与安康,永远离不开心目中对天的“敬”、“诚”、“信”。

其二,自然之天。在农耕社会,由于生产力低下，人们缺乏利用自然,改造自然的能力,不得不靠天吃饭,对于大自然有一种强烈的无为感。为逃避灾害,渴望生存,只能祈祷上苍,保佑众生。《尚书》曰:天佑之民”。人们把终年辛苦劳作之所得,视为上天所给的恩赐,因此,对天充满了无限的感恩和敬意。

历代帝王都自诩为天子。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地位,对于天,也同样充满着敬畏之心。

建于明朝永乐年间的北京天坛,是明清两代皇帝祭天的圣地。这是一座政权与神权结合的产物,是皇帝对天称臣,顶礼膜拜的地方。明清两代皇帝对祭天活动都极为重视,每年两次亲临天坛祭天,每次祭天典礼都非常隆重,以表示皇帝对天帝的虔诚与尊崇,从而达到其愚弄人民,维护封建统治的目的。

通过以上论述,不难发现,在封建帝王眼中,天是无所不能的,是至高无上的,是具有最崇高的地位的。因此,在宪宗成化皇帝最喜爱的斗彩盖罐上署写“天”字款识,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
通过对“天”字罐及“天”字款识的认真考察,还可以发现三个特殊的现象:

第一,署款“天”字的罐,盖几乎均作成凸起的拱穹状。想起古代有“盖天说”,如《晋书·天文志》形容:“天象盖笠,地法覆盘”;南北朝民歌《敕勒歌》唱道:“天似穹庐,笼盖四野……”,难道这只是历史偶然的巧合吗?

第二,布局规整,正楷书写,刚劲有力的“天”字款识,比之排列不甚整齐,字体大小不一,但却挥洒自如,大巧若拙的“大明成化年制”款识,体现了“天”字款识设计者的别样虔诚与用心,说明了“天”字款识的特殊性与重要性。

第三,“天”字款识不加框栏,在全部加有双圈或双框的成化官窑款识中,特别地引人注目,尤有鹤立鸡群之感。笔者以为,这种不加框栏是有意识的,充分体现了不论是“宗教的天”或是“自然的天”,都是至高无上的,包容一切的,无边无际的。

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,“天”字款识与“大明成化年制”款识一样,都是神权与皇权地位在官窑瓷器上的表现。“天”字款识所包含的特殊意义,甚至逾越了“大明成化年制”款识,从这个意义上来说,“天”字款识是成化官窑款识中最为重要的款识。

年8月19日

李鉴宸于昆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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